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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好夫人,你疼疼我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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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時間,場上鴉雀無聲,人人都怕這把刀落在了自己頭上。

姜應檀忽略眾人意味不一的視線,正色道:“今日之事,本宮雖不在意,但也不能辜負手下人的赤膽忠心。故而,你們這場比武須得繼續。”

“孰是孰非,皆由最後勝出者來定,你們可認?”

雙方人對視一眼,齊聲喊道:“認!”

“很好,”姜應檀微微一笑,施施然下了高臺,望向候在一側的秦司,“接下來的事,便交由秦將軍了。”

秦司連忙抱拳,“是。”

而傅則從頭至尾,只淡然補了一句:“比武切磋,點到為止。”

秦司再次行禮,“老秦曉得!”

待後邊的將領紛紛讓出位置,自去了別的地方帶著,又有綠萼著人從裏到外清理一番後,姜應檀這才與傅則一道入座,占據了正中間最好的席位。

落座後,傅則見左右無人,上半身微微傾斜,壓低了聲音:“夫人,我方才那話說得,是不是很從容不迫,又大將之風?”

姜應他斜斜掃了他一眼,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,“裝得挺像。”

和原先那個古板的傅則,真真是如出一轍!

傅則卻是心中暗喜,放開了些膽子,巧言賣好道:“我就說這種熱鬧,夫人定會喜歡的。”

“嗯?你倒是挺會揣摩本宮心思,”姜應檀閑閑地睨了他一眼,將這一茬揭了過去,“比武開始了,安分點。”

此話一出,傅則哪裏還敢造次,立馬端正坐了回去,一絲不茍地裝起大將軍的風範來。

殊不知,他這一近一遠間的低聲私語,落在了周遭將領眼中,實打實顛覆了他們過往的印象。

誰說傅將軍與順安長公主分居兩地,是因為夫妻感情不睦的?

真得讓那些說瞎話的人親眼瞧瞧,將軍看著和平日一般無二,但時不時就湊到長公主身邊說話,片刻都分離不得的樣子,分明是極為愛重這位妻子。

再說那位殿下,方才一番話說得很是大氣,極為合他們這些武將的性子。眼下瞧著,也沒有對將軍有任何不滿,一直是笑意盈盈地傾聽,很是縱容的模樣,哪裏又是傳聞中的不聞不問、冷眼相待了?

傳言誤人啊!

他們收回目光時,與同僚的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,彼此眸中寫滿了感嘆。

諸位將領心中的所思所想,姜應檀與傅則是不得而知了,兩人正直視場內。

比武規則是秦司和魏十一並定下的,雙方各自派人上場,只比拳腳,敗者退下,勝者守擂,端看最終是哪一方留下,便算哪邊人贏了。

又因這裏到底是西北軍的大營,留在營內的將士多達三萬人,而今日來此的鷹衛不過六十餘人,所以額外定下一個規矩,雙方上場人數不得多於十人。

臨到要開打,周一諾受眾人之托,腆著臉皮來了姜應檀這兒。

“殿下有所不知,西北軍內時常有這種比武的事,按照慣例,在場的將領須得添些彩頭,”周一諾笑得坦蕩,姿態亦是落落大方,“故而,須得殿下與將軍出個彩頭。”

姜應檀初聽聞這個事兒,倒是生出些好奇,“既然人在西北大營,應是按你們的慣例走,就是不知都添些什麽?”

提及這個,傅則是熟的,先前他認畫像認得累了,就會讓周一諾說些軍中趣事,其中就談到了比武的彩頭。

傅則輕咳一聲,淡道:“軍中比武的彩頭,只是添份喜氣,無需什麽貴重物件,幾兩銀子、一件稱手兵器……皆是有的。”

聞言,姜應檀頷首,剛想說個什麽彩頭,就看見傅則沖著周一諾擠眉弄眼。

周一諾看懂傅則的暗示,嘆了口氣,順他的意思問:“咳,這彩頭,殿下與將軍是同出一份呢?還是分開來?”

見周一諾絲毫不差地說出自己的意思,傅則心中大定,一雙眼直盯著姜應檀。

他就差沒直接說,我與夫人是夫妻一體,定然是一份彩頭足以。

傅則這麽想著,心中喜不自禁,一邊樂滋滋地品著夫妻情深,一邊得意於自己的勤儉節約,懂得持家。

哪知,姜應檀理所當然道:“自然要分開,此乃西北軍與鷹衛的公事,牽扯什麽私情。”

聽得這麽斬釘截鐵一番話,傅則內心仿若天打雷劈,面上還要裝出一副“殿下言之有理”的樣子,著實苦不堪言。

“殿下,所言……甚是。”傅則強忍下不甘,一字一頓說完。

姜應檀怎會看不出傅則與周一諾的眉眼官司,瞧見傅則吃悶虧的樣,她就覺得很是愉悅,招了綠萼來。

“去取一百兩黃金,聊作添頭吧。”

綠萼神色如常,應聲而退。

對於姜應檀輕飄飄拿出的一百兩黃金,周一諾不禁咋舌。

這位殿下的私庫未免太過驚人,早就聽聞青州富饒,倒真沒想過能富裕至此,實在驚人。

而傅則先是傻了眼,很快回過神,不由暗暗覺得肉疼,同時下定決心。

夫人看著是不會過日子,日後還須得他來持家才是,否則不出十年,順安長公主府和懷化大將軍府的家底,定會被夫人揮霍一空。

無論主位的幾人怎麽想,這個消息傳到前邊,直讓眾人驚嘆,更是點燃了他們的熊熊勝負之心。

只能贏,不許輸!

“咚!”

“咚!”

“咚!”

隨著三聲擊鼓聲,比武正式開始了。

西北軍一方走出一位高大結實的漢子,四肢修長有力,率先站到了空地中央;鷹衛一方,出來的是個面臉帶笑的青年人,比他的對手略矮些。

護在姜應檀身後的魏十見狀,輕聲道:“這是錢虎,先前就是派他去送的那位主子去營地,後來也多虧了他,屬下才能及時告知殿下那位的下落。”

聽魏十這麽一說,姜應檀依稀回想起當時情景,笑道:“倒是個機靈人,不知拳腳功夫如何?”

魏十細細說來:“殿下別看他身高七尺多,看著氣勢上弱於對手,實則他的拳腳功夫在此行的鷹衛中,算得上不錯了。”

剛巧,一聲響亮的鼓聲後,第一場開始了。

看著場上兩人的你來我往,瞥見姜應檀臉上的興致正濃郁,魏十十分上道,結合場上形勢,為姜應檀婉婉道來。

“殿下請看,錢虎的拳腳,勝在一個靈巧有力,雖一時落了下風,但不過是暗中尋找對方破綻。而西北軍這位將士,看似拳拳生風、氣勢逼人,實際上多有落空,一招一式都被錢虎帶著走,是落在下風的……”

魏十就這麽一場又一場地講下來,直說得口幹舌燥,得了姜應檀賞下的一杯茶。

他接過綠萼遞來的茶盞,輕聲道謝,接著一飲而盡,頓時解了渴。就在這時,他忽然察覺到左側而來的一道迫人視線。

魏十下意識偏頭看去,與傅則直勾勾的眼神撞了個正著,他不禁流露出詢問之意。

哪知傅則謹慎地掃了左右兩眼,見周遭人都盯著場上看後,他狠狠朝著自己瞪了一眼,弄得魏十摸不著頭腦。

駙馬突然瞪他做什麽,莫非是嫌他太吵?

直至魏十順著傅則幽怨的視線,落在專心致志盯著場上的姜應檀身上,方恍然大悟,連忙朝著傅則比了個請罪的姿勢。

原是駙馬吃了醋,罪過罪過!

達成目的的傅則在心中頷首,心滿意足地收回視線,正襟危坐地望向場中,耳邊忽然傳來姜應檀壓低的聲音。

“好端端的,你又去為難魏十作甚?”

傅則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掃,只見姜應檀仍維持原先的樣子,視線半分未曾偏移過來。

幾乎是一瞬間,傅則福至心靈,猜測夫人這是要大庭廣眾之下,偷偷摸摸地打情罵俏。他暗自喜悅,也學著姜應檀的模樣坐著,目不斜視,僅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話。

“我只是羨慕他,能時刻與夫人說話,為夫人講場中形勢,”傅則語氣裏不禁帶上一絲抱怨,更多的是委屈,“倘若我記憶尚在,那麽為夫人細細講述的人便會是我了。”

聞言,姜應檀神色都不帶動的,從齒縫間溢出一聲“哼”,眸色深沈。

倘若你記憶尚在,恐怕此時已是相看兩眼,哪裏還有什麽細細道來?

不過,她心中所想並不為傅則所知。

傅則除了聽到那聲“哼”,久久聽不到姜應檀之後再開口,心中頓時感傷起來。

他可真是個蠢笨腦子,好好地看著比武,盡說些什麽壞興致的話來!

瞧,這不就惹得夫人心中悲傷,難過到說不出話麽!

思及此處,傅則一改方才的幽怨樣,故意挑出新的話由頭,“夫人,我今日在中軍大帳議事,什麽錯漏都沒出,周一諾可以為我作證的。”

他這話沒說完,不過也足夠讓姜應檀聽出他的未盡之意。

早先他自顧自地放話,如若他議事時不出任何紕漏,便要回來要賞賜,這是“討債”來了。

姜應檀聲音裏帶上一絲笑意,紋絲不動坐著,“怎得,來與本宮談條件了?本宮可沒應下你的話。”

傅則早有防備,仗著周圍人不往這裏瞧,故意湊近了些,軟下聲音道:“好夫人,你疼疼我吧,我這些日子吃了許多苦……就疼疼我吧。”

這一聲又一聲的求,直讓姜應檀渾身起了雞皮疙瘩,鳳眸冷冷瞪他。

“坐回去。”

沒臉沒皮的玩意兒,真不知忠國公是怎麽教養子孫的!

“那你可應了嗎?”傅則眼睛滴溜溜轉著,一邊討好,一邊還要留意四周,又是一番“低聲下氣”的哄,“夫人心腸最好了,就應了我這次,仔細心疼些我罷!”

瞧瞧,這說起討好話的樣子,和五歲的樣子真是如出一轍!

姜應檀覺得耳邊低低的聲音,無比煩人,餘光斜掃過去,沒好氣道:“本宮應了,你先坐回去,這像什麽樣子!”

得償所願地傅則,立即端正坐好,維持表面嚴肅的同時,還不忘遞來一句討好:“殿下果真心軟又善良!”

得了便宜,嘴巴自是甜得很。

姜應檀哼笑一聲,不願搭理他這信手拈來的話,轉而問:“說吧,想要什麽?”

傅則清清嗓子,正聲道:“想要夫人騰出一日,陪我去街上走一走。”

聽到這個要求,姜應檀不由怔住。

本以為他會說些別的,比如回京城,比如給兄長寄一封家書,比如不再把他困在府中……沒成想,他想要求的,是讓自己陪他去逛一逛臨城的街道。

長久聽不見回答,傅則有些急了,聲音既輕又急。

“殿下不願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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